格兰古瓦耽于梦幻

cn=滨海丨不会很多也不会很少

【静临】骤雨过境


折原临也半倚在枕头和被褥的缝里;很想抽根烟什么的,但他不能。他能预想到烟蒂烫伤他的唇尖,酒会倾泻下来把他的锁骨弄成一片湿哒哒黏糊糊的。折原临也的意志力是惯以异于常人的坚毅知名的(虽然把这茬单独摘出来说总显得不合时宜的好笑),但他的身子就是这么已经濒临散架。骤雨过境,他身上还残余着痉挛的起落和模糊的黏腻的疼痛,嫣红色的破碎的吻痕点缀在他白皙瘦削的肌肤上,格外像一种暧昧又不怀好意的吱嘲。临也还是忍不住笑了,但也仅是勾了勾嘴角,笑不出声来,多余的一点气息都会使他的胸骨撕裂般剧痛。他缓缓地轻轻地吞吐着空气,空气里还弥漫着称不上好闻的味道,不知道具体在凭借什么维持生计。

现在很难判断他是不是从十三楼上摔进这层宾馆的;说不准实际上那样的话他反而不至于这么狼狈,可能甚至还可以跳起来跑。他可从没有在池袋的大街上输过——大概吧。

“……小静……”他想往那男人的方向瞧来着,可是翻不动身,“哈,你是真的……很恨我……啊?”

静雄也没理他,意思说你跟头天知道似的。本来的事儿。


一次不作数,但是有一就有二。当然他们很自然地掩饰着这种,毕竟在常世而言颇具暧昧的,关系;除了当事人和宾馆的前台小姐大概没人知道这两个池袋最不能惹的家伙已经从大街上打到床上了。

可能得承认他们的身体相性委实不错。但事实上究竟是生理上强烈的愉悦感在驱动他们进行这种各取所需,还是那种微妙又复杂的想让对方吃瘪的心理在作祟,就很妄下结论,非得结语就只能搪塞过去——“都有一点”。毕竟两个人都打破了相当又多又厚的心理壁障,又毕竟几乎都把这场艳戏当成凌辱——其实一开始本来就是凌辱。生理愉悦不妨说成是不可拒绝而欲拒还迎的附带副产品,像超市打折买三包薯片送的马克杯,只是冲动消费的借口。这是动机,结果则是两个人都使尽了浑身解数把绝不输给对方的坚强意志在这逢场作戏里发挥得淋漓极致,以至于都让人难免绕梁三日竟时有回味仿佛不舍。

不知道该说分寸感十足还是说仪式感到位。除了事务性的肢体交流,双方甚至不愿意一起去吃个事后饭什么的——“露西亚寿司,金枪鱼套餐”。他们甚至在新宿订宾馆;因为死跳蚤还是不被准许进入池袋(他甚至没从节肢动物这个领域有所突破,残念残念),以情妇的身份也不行,小静意料之外情理之中的不好说话。当然一场成功的合作总得两方面都做点牺牲,静雄是牺牲了新干线的车票钱。

他们两个,好巧不巧,都从事着具有相当的自由度的职业;实际上不用心观察很难分辨他们是不是无业游民。把溜大街的时间匀一点出来约炮也没有人会注意有什么蹊跷,甚至某种程度上于民有利——池袋政府的办事员要是知道因为这茬能少碎多少栏杆路障电线杆子自动售卖机早就撺掇着给他们俩寿司里下媚药了。大家都是奔三的成年人了,在这件事上留足底线,哎呀,即使是折原临也也是不喾于去给这点面子的。况且把他自己是个**的消息公之于众,说不定还会影响生意——栗楠会的大人们会不会挑剔合作对象的性取向啊?——谁知道呢。


折原临也和狼藉的被子褶皱成一团,平和岛已经站在衣柜旁边收紧腰带。一般路过商务酒店,隔音没特别好(或许意味着刚才这屋里的扰民噪声说不定已经被楼上楼下左邻右舍听得清清楚楚),但是体感上安静得只有临也轻微的胸腔起伏声;窗外寂静,也许因为刚下过雨。静雄攥着卡扣的手突然停住,临也按道理也应该突然停住不发一声的,这样会显得非静止画面格外和谐,可惜他还不能进化到不必呼吸,因此规律的起伏还在持续,像蝉鸣那样成为一种莫名其妙的装饰背景音。

雨珠从窗玻璃上滑下来一顿两顿,窗外的雨已经彻底停了,隐隐的云缝已经有橘粉色和灰蓝色的交界。屋里更是万籁俱寂,廉价的床头柜默不作声,灯光也昏黄,被子从床上搭下来一半塌在地上像乳白色的瀑布,一地都是临也的衣服。静雄侧过脸来目光从窗外移向窗内,几经折转终于停在临也的身体上。被床单和被子半遮半掩,但依旧露出整个身体的轮廓,纤细瘦削又白皙的身体。不知道该说平和岛静雄对这副身体的态度是熟悉还是陌生,不能说因为他捏过抱过抓过咬过就说他对他是熟悉的,实际上他还从来没有认真地停下来看过他的身体哪怕一下,他脑海里甚至不曾有留意折原临也的腰胯轮廓的形状,不仅因为没必要,而且有点恶心。这不属于他们这场略显幼稚的胜负游戏的一部分,他们谁也没必要对对方太过上心。该怎么评价一个人的身材这件事对于静雄而言格外没概念,但是像临也现在这样血痕斑驳地黏糊糊地与布料纠缠在一起的场面,格外显得……恶心。

他的眼神不住上移,掠过临也的锁骨和人中后抵达他的眼睛。他们竟然在四目相对。临也似乎也没料到这一下,起初的目光甚至是略显迷离的,他大概也在想什么事;没人知道折原临也脑子里此时此刻又在盘算什么东西,也很少有人想知道——有些人为了声名也好欲望也好总也要有需要利用这么一位情报贩子的时候,那一定会想要把他玩弄于股掌之中才好,最好是一分钱都不用交就套出他脑子里的情报;但是显然对于另外一些人来说,得知此人脑子里的勾当,就不是什么会令人愉悦的好事,甚至毛骨悚然。对于这么一位几近于都市传说的存在,有人轻蔑他,有人畏惧他,有人追捧他,也有人,讨厌他恨他想要打败他把他驱逐出境,也有人和他上床。但是无一例外,没人理解他。这捉摸不透的影子在无尽的夜里穿梭在人头攒动的霓虹灯下,不被任何人抓住。

临也的迷离的目光只停驻了一瞬就在一骨碌中变得凌厉而狡猾,闪烁着骄傲的光把这次视线意外的相逢化作一场针锋相对又充满挑衅的对抗赛——本应如此。可是他也没有,静雄了无意趣地转过头去,临也的目光也敛起锋芒,只是浅笑,一如既往地用那种笑容去吱嘲着他口中的怪物;他们不是何时何地都保持那种一如既往的幼稚的。他们只是被宿命玩弄的敌人,这太越界了,正如静雄也许会撕咬临也的每一寸肌肤,却不会碰他的嘴唇。

他仍然什么也没说,整理好衣装就离开。静雄甩上门的时候,临也听见外面的雨又在不由分说噼里啪啦地砸下来,好吵,他翻了个身,吵得让人怎么也睡不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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