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兰古瓦耽于梦幻

cn=滨海丨不会很多也不会很少

【桃金】唐装革履

Tips

1.和朋友口嗨之后一时兴起写的,郭德纲x曹云金无差

2.看了一圈也不知道cptag应该怎么打,本来想写郭曹发现都是三国相关;桃金听着让人想起桃金娘,就写这个吧

3.基本素材来自《吐槽大会》和直播间切片


西装也裹人。果然大凡得体的行头总得牺牲一些去维持体面,纵然是取乐的伶人也不能例外,他拈着领口想,总比大褂要好吧。不过大褂也是今非昔比得很,从前简朴尚有从清末民初传下来长衫清贫气味,现在绣样也是越发繁饰芜杂了、绣工也是越发针脚精细了,并且又从这华丽上多出几分高低贵贱的阶级出来,真真比三十不到的时候派头正得多,到底也是当上师爷的人;他看着也不免觉得好笑又生厌。那人是向来看重这一套承袭的传统,只是传统却也不过问是非对错,过眼烟云的事他也懒得再置气了,想起来只觉得两个人都幼稚得很。只是这么说,道歉是不可能,毕竟面子上还是抹不过去——他心里其实是多少有些拗拧,同样是幼稚抹不过去面子,我是可恕的,他却不可恕。或许心里总是拿他当师父长辈,以为总应该让着这中间差的十三个年岁,一旬还多。

笔挺,他站在舞台的聚光灯底下,端起话筒旁若无人地开始讲起笑话。Talk show和单口相声也总相似,内在有着很一样的讨巧的技艺,只是套了一层洋装的皮,正如他身上立领垫肩的白色西装。说着说着开始睨起眼来拿腔拿调地摹仿某人的声音和神情了,他拖长了音去一个字一个字吐出本是讥讽自己的话,说一次,两次,再说一次的时候张口两个字不过就是满堂的笑声和掌声;他是摹仿,故意用着夸张的表情取台下的一阵“吁”声不息,但不曾注意自己的眉眼之间和那人采访视频里的闪烁亦别无二样。

看客也许只当他是学得像,不知道那之前他掌着手机在手心来回地看那一段视频,看那人说,“我最讨厌”,看那人说,“连累到你”。他翻来覆去地看,经纪人突然上来问了一句曹老师?他恍然收住,才知道自己一直对着屏幕含笑凝神双目涣散像中了邪。他说没有,想上节目的段子呢,这段儿活我差不多有底了,到时候效果一定好。

效果确实好。比预想中还好。或许还有很多人,除了他之外还有很多人,都在恨那人;或许是恨,或许是厌,或许是嫉妒,或许是恨铁不成钢。他也走马观花看过新人的演出,烂得他都没心思骂街只想笑。他想说没了我还是不行么,或者终于不还是卖脸了,比卖脸还是我先卖的呢,跟一般戏子有什么二样——尽管他们本就是戏子。然后叹一声也就这样吧,谁不是为了活着吃饭挣钱,虽然他们说这六个字挺扯淡的,感觉会被贫下中农狠狠教育,可是谁又不是穷过来的,挣钱嘛不寒碜。他闭上眼。一想到钱就觉得没那么恨那人了,一想到说多了不过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就释然了。三两薄银卧在手,他睨起眼忽然了然那人的心寒,又嗤笑。

了然归了然,嗤笑归嗤笑,听云轩主自然仍不愿原谅他,正如同那人也不向他掷一眼垂青。但玩味这方暧昧的纠葛却变成了一种长久的耍乐,他似乎特别乐意在茶馀饭后取出一把泛黄的折扇,似笑非笑地讲起其中的渊源,然后牵扯出若干年前的一点风月旧时就噤声收口,把万般纳入笑意,看直播间弹幕刷起于他有关又无关的内容,心里竟然有扭曲的快感。好笑也像一种自残,他是不是也在今非昔比里怠惰了才喜欢起把伤口一点点剖开挤出几滴陈年凝固的血来供看客愉悦揣度,看他们揣度又缝起伤口,一面拿这飞短流长下酒,一面感受缝起的旧伤肿胀腐烂的痛。看客又何尝不是戏。

其实自那分别以后他自觉或不自觉地就渐渐活成了那人的模样。他自觉或不自觉地人生和那人已经紧紧地相互缠绕,他看着一说起那人便翻倍了的评论数心中五味杂陈,沉甸甸地坠在手上又像一摊散沙。他想过逃,他也实际上一直在逃,逃走离开那招牌新立一个,逃走那名字再改一个,逃走,他甚至想逃出相声这行当去当个演员——但他回过头去,发现自己出走半生被逼着又巴不得地踽踽趔趄又跨出步子背离着那人的那块招牌,却实际上越缚越深越缠越紧。他和那人像是两条恶藤的根蔓彼此纠葛,他的刺他的荆棘已经扎进了那人的肌肤,他的身上不止何时也流淌着那人的汁液,搏动着那人的命脉——他穷尽此生也别想从他身边离开了。

挺无趣又挺好玩的。他十四岁的时候绝对想不到有一天他会站在舞台上大言不惭地谈论什么小票像俩小孩打架互相扯头发薅衣服有点技术含量但不多,纵然拿自己开涮是他们这个行当的拿手好戏吧,他十四岁的时候没想那么多。他十四岁的时候还就是一个小孩儿啊那是真的小孩,他看着那不满三十岁的青年心里只有狐疑和不屑,聪明孩子都有这样自矜的毛病,他那时其实也想不到自己会被那人的演出就此打动双膝一跪叫上师父二字。聪明孩子习惯了猜对很多事然后被夸奖,他身上至今还带着聪明孩子的习气;可就总是那些猜不对的事情铺就了他的一生。天公向来不爱作美的。

时至今日他还有很多理由,即使是他确实骄傲又自持,即使是他确实恃才放旷;他有充分的论据来辩护,以他的聪明,绝不会愚忠于传统的桎梏,他会衷心于自己的利益,这分赃不均的戏谁爱演谁演去吧。他在怄气。

他是很心狠,但难说缘由。当他把分赃不均的事实搬上台面来让舆论评理这其中的金钱流向合理与否的时候,他和那人的师徒恩义连名存实亡都算不上了;他想得出来那人绝对会恨他,就像那人曾经也确实爱他的才气。因为爱他的才所以溺爱他的一切么,比起他来那人确实算不上聪明;但为了这点溺爱所以怄气至今,他其实也算不上聪明了。他们不像,但又很像,而且越来越像;他一步步走进当初那人的年纪,一举一动一颦一笑都像极了一个瘦版的那人。可是时势造英雄,时势不会再让他成为下一个那人就像股票不可能重现那三年的牛市,何况命运似乎还在珍重那人曾经的落魄,正在坚持不懈乐在其中地为他的成功继续添砖加瓦。这一切都显得他才像那个落魄儿,即使身上的西装是这么体面,即使他现在看上去远比十三年前的那人要笔挺得多。

就这样吧。连粉饰太平都已经无力。况且看客也不允许他们粉饰太平了,驭民何其之难。他还是想笑,笑自己也笑那人,笑戏子也笑看客。笑局中人,笑人做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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